普通人的优雅
文/山栀子
我和友人陈都是第一次到北京。初冬的北京，在地铁与街市间频繁穿梭，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特别。4号线、1号线、9号线，对首都的敬畏与新鲜早已被这城市里匆忙和喧嚣弄得茫然无存。眼前车流滚滚，没有属于自己的；在街市的路边等车，半个小时才能幸得一辆计程车；两人在店里吃了碗水饺和大饼就花费了70元；进入地铁通道就像钻进蚁洞，密织的蚁群各取所向、一路狂奔，未及上车就已累得气喘吁吁。望着身边摩肩接踵、行色匆匆的人们，我不禁感慨：难道这就是北京？
为见一个同学，我们奔上了地铁4号线，照例是拥挤不得坐。我们只能迅疾地“见缝插针”，在前后目光的夹攻下，只得装作漠然无视般地眺望车窗外黑黝黝的风景。然后调整一下状态，开始环视这密匝匝的人群，我想从每一张陌生的脸上寻找这个城市的密码，也打发着虽然短暂但很沉闷的无聊。
我发现乘客中最大的人群是年轻人，衣着时尚，青春靓丽。绝大多数乘客如我一般，默默无语，没有人理你，也不用理别人。有熟识者结伴而行，说说笑笑；有夹着耳机，木然地听着音乐或看着视频；也有闭目养神，安然享受；还有车厢内几个善男信女们奇装异服另类打扮令我我瞠目结舌；更有那一对对的小情侣，或是贴面而靠，或是拥抱而立，或是坐拥入怀，卿卿我我，旁若无人。而最醒目的风景，则是一个个拿着手机的人们，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屏。这一幕，让我联想起香港海洋列车上的“黑暗中的屏幕微光”和那一首引人深思的“最遥远的距离”。
最紧张的时刻莫过于每到一个站点。随着车厢门缓缓地打开，一股迎面而来的冲力逼得车内人蹙着眉头往后退，那股力量由外向里传递，整个门口的人群都晃晃悠悠地整体往里移了一点。然后，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调整了站姿，并调节了身体力量来保护阵地以免被人挤掉，人群，就像充满了张力的弹簧。
突然，我的目光穿越缝隙，对面一个穿着红色羽绒的女孩，在那一排埋头盯着手机的人群中，怀抱一本厚厚的书读着，格外亮眼。她看起来二十来岁，苗条得略显瘦弱。一头清似瀑布飘逸的长发垂在年轻的脸上，越过书边，构成一个美丽的夹角。她神情专注地读着，时空是这样丰富而安静。只有当拥挤的人们碰乱她的书页时，她才用那只纤巧的左手，理一理书本，而后又宁静安详地读起来。
女孩不一定漂亮，但她在地铁上读书的镜头却成了车上最美丽的风景。在这个物欲横流、喧嚣不安的社会，在“手机阅读”和“快餐文化”充斥社会生活的时代里，她读书的优雅令人动容。
下车的时候，我有意地、小心地从她面前走过。我看到那是一本余秋雨的散文集，我曾读过。
走出地铁站，人潮依然如流；空气依然清冷；我的心里弥漫的一种无可言状的情绪越来越浓；大地依然绽放出如花的暖意。
（作者通联：松滋市教育体育局 本文系语文报刊特约稿件，待发表，请不要转载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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