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黄华斌
懒懒地起床，打开电脑，桌面上显示着今天：２月５日，腊月二十二。
时间就这样偷偷地从我的来来去去中溜走得这般快！一个最计较时间的我，竟然浑然不觉。
老师一旦失去了课堂，助长的便是这种慵懒吧。
外面传来的是学生的欢笑声。今天，是他们最高兴的日子。收拾行囊，赶快回家。
孩子们是天真的，禁锢了半年的自由与轻松要在今天释放。我想，每一个人的心，此时，一定是一朵绽放的梅，必定在经历最寒冷的日子，忍受单调与寂寞后傲然盛开。你就想像吧，校门口那人头攒动的场景，正如密密匝匝的花骨朵儿，那是一抹流动的艳红，吐露着最美的姿容。那梅香，在飞扬，在流动，在奔驰，尽管这寒风让人瑟瑟颤抖，尽管花期不长，还有更多的寒冷日子要继续坚持、忍受、奋斗。
想起了我陪同他们度过的这一个学期，我的心，又何尝不是一朵绽放的花呢？
九月，在学生们发起的“公车上书”与“宫庭政变”中，我走进了这个班。虽然，我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安排，但我知道面对的是一群极其聪明而又桀骜不驯的孩子们。
期间，有自由，有活泼，有沉默，有压抑，有失败，也有收获。面对沉寂的课堂，我努力地思考两个问题：怎样才能走进孩子们的心呢？又怎样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给他们一个前所未有的进步呢？
驶过“磨合期”，我和学生们收获了一个个进步。虽然，每次考试前，我都要信誓旦旦地对他们说，奖罚分明，各得其所。每次进步后，我还要对他们说，你们还差得远呢。其实，每一次的进步，都让我的心里窃喜。
就在收获成绩的日子里，也是在我生病住进医院的日子里，我接到了调动任命。一向关心我的领导是理解我的心境的。他们理解我坚持宁可自己辛苦一点也不能丢掉中学语文专业的心志，在我要陪同这一届学生奋斗最后三个月的承诺中，我走上了中心小学校长岗位。面对很多人羡慕追求的校长职务，面对我辛苦奋斗积累正在自得其乐享受幸福的的语文教学专业，我是矛盾的。我又是清醒的，因为我品尝到了做好一个语文老师的幸福。
我的日子总是这样充实，早早地到那边去查岗，交代工作，召开会议。然后匆匆地返回这边给孩子们上课，和他们一起读书。学生们是聪明而又善解人意的，似乎也能感受我的这份辛苦，就乖巧多了，很认真地听我讲课，很配合地思考问题，很有热情地朗读文章，很主动地把试卷交到我的办公桌上。
就在我这样的生活开始两三天的时间里，就在我开始精心准备着明年的中考复习备课时，就在我还在课堂上和学生们憧憬着美好的明天时，就在我准备着来年参加更高层次的语文教学比武时，这所我为之奋斗了１５年的学校，却正在着手安排着新的语文老师。理由是当然的。我不明白，我的任课，竟然牵动着这么多上级领导们的“心”，纷纷献上“良言”。我不理解，我只想奉献我真诚的心和微薄的力量，却不被领情。我对不住学生，就在前几天，学生纷纷问我还给他们带课吗，我还承诺一定会的。我心有不甘，我丢掉了语文。
——悲乎哀哉！
最后一课，我想努力表现我的坚忍。我没有力量提高声音和他们说告别和祝福。那一刻，我全无校长的喜悦，只有失去语文课堂的悲哀。大家低头看着语文书，只有安静和沉默。女生小雪在递给我她的作文后，趴在桌上埋头啜泣。我小声对她说，你不要这样哭了好吗？再也没有其它言语好安慰她，我怕我的眼睛。孩子们是天真而感性的。我怕我的语言最后一次伤害了他们。
我布置了最后一篇作文“我的０９记忆”。关于语文老师的文字让我怦然心动：王小童说我告诉了他什么叫信念。王玲，在作文本中夹上了一首４４行的诗歌送给了我。“你果真要走了/寂静得如２０１０年的第一场雪/去得匆忙/悄无声息地只留下/一地湿漉漉的水花/寒风簌簌/吹散了点点记忆/飘向空中/再不能/站在你身后望着你高昂的头偷笑/再不能/领略你滔滔不绝的风采/不能/看你捉弄人后狡黠的微笑/甚至不能/不能见你生气后拂袖离去/那落寞的背影/难道/再见忍不住要落在我的笔尖/还未/画一个完美的句号，还未/还未共同迎接一个春暖花开的早晨……”遗憾的是，我从来没有给学生讲过如何写诗的作文课。冉梦斯写道，如果有个他不走的消息，我们的欢呼声肯定会震响整个学校。感谢张晨，你将“最有才华的语文老师”送给我。还有郑吉阳，很想在你的作文后写上我的回答，就放在我的心里吧。……
人生路上的一个站台，我们能相遇。我因学生的记忆而幸福。
王佑军老师曾形象地解说语文老师痛并幸福的境地，走进了语文，你就走进了痛苦；离开了语文，你就离开了幸福。
我想，离开了语文课堂，但我不会放弃语文研究，我还会离开幸福吗？
2010/2/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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